在同一家公司朝九晚五按时上班,沿着职业阶梯慢慢向上爬,这曾是公认的事业发展路径。而近几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厌倦了办公室的束缚,希望自主分配时间,加入了自由职业者的行列。
一些退休人员和全职主妇也发挥特长,打起零工。此外,非全日制工作因在降低失业率方面发挥的作用,已成为不少国家在金融危机后大力推广的重要就业形式。以此为基础形成的Gig economy(零工经济)将逐渐成为推动社会变革的引擎。
Gig economy意指由工作量不多的自由职业者构成的经济领域,他们会利用网站或应用程序在网上签订合同。
Gig原指任何一种工作、职业和任务,在这里被赋予新意,专指利用网站或应用程序承揽的零碎工作。
乐观主义者认为,这能让未来有更多企业家和无限的创意。而反对者认为,这意味着一个反乌托邦的未来,失去了权利的工人不断寻找下一份计件工作。
凌晨四点刚过,租住在波士顿郊区的詹妮弗·吉德里便开始清扫自己的轿车。虽然这时候邻居们还在酣睡,但对做过会计,又在海军服过役的詹妮弗来说,想要在所谓的分享经济中减少工作不稳定,她就只能采取这种早早起床的策略。
给Uber、Lyft以及Sidecar这些打车软件公司开车拉活,是吉德里获得收入的方式。36岁的她还会在TaskRabbit这种零工网站上搜索订单,替人做一些组装家具,清理花园的工作。
她的目标是达到时薪25美元的标准——至少平均算起来得达到这个标准。为了和男友杰弗里·布拉德伯利抚养三个孩子,她必须用这种方式维持家用。
在“分享经济”中提供服务的网站和应用将顾客和服务者联系起来。在这种看似有前景的体系中,吉德里被称为小企业主。而实际上她只是一个靠自己技能、时间或产权,向需要搭车、住宿、烹饪或整理房间的人提供自己服务的独立合同工。
对想从事副业的人来说,这些服务可以提供额外的收入。除了打车之外,还可以选择Airbnb这样的短租中介、TaskRabbit和Fiverr这样的工作中介、Postmates和Favor这样的按需递送服务以及Instacart这样的外卖服务。
合广投资负责外联与政策事务的总经理尼克·格鲁斯曼表示:“Sidecar上本来就有每天都要开车上下班的人。挑选一名搭车的顾客,对司机来说是笔额外的收入,而对乘客来说也降低了成本。”合广是Sidecar的投资方之一。
顾问机构自由职业者工会的创始人兼执行董事萨拉·霍洛维茨表示:“从事多个职业是最佳的防范措施。在工资不佳,收入不等的环境中,人们就会这样做,也不得不这样做。”
当前这种“零工经济”依靠数字化而生,其前身是伊兰斯-奥代斯特网站等,通过那些网站,电脑程序师和设计师可以通过短期工作为生。
但是“零工经济”并不仅仅是为自由职业者创造新的数字化渠道,而是产生了一系列新的经济活动。
100多万“制造商”通过网络市场埃齐网店出售珠宝、服装和配饰。短期民宿平台空中食宿网站、爱家交换网站和“快乐停留”短租网站共拥有近百万“房东”。
这种小规模企业行为的爆发让人怀疑我们是否回到了18世纪的经济,正如经济学家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描述的那样。斯密描述的是人们彼此进行个人商业活动的真正市场经济。
一场不同的科技革命——数字革命——是最近对等交换回归的部分原因。新的零工服务主要依赖于配备了电脑或GPS智能手机的人。另外,我们在脸书网站和领英网上获得的社会资本使信任半陌生的人变得更容易。
但是这些平台不仅仅是斯密所说的“无形的手”的替身。方便交换的这只手显然是可见的。定价的不是个体司机,而是优步公司。空中食宿网站对房东进行培训,以便他们更好地提供周到服务。
埃齐网店让卖家可以进行团体建设。它们全都提供用户反馈机制,创造高质量的消费体验。它们更像打造品牌力量的机构。
因此,人们似乎创造了新的机构模式——对等网络平台,一种由数字化推动的通过市场或机构内部组织经济活动的混合物。因为这些平台提供各种层次的信任、品牌和所需技术,在成为供应商之前并不一定要成为专家。几乎所有略有才能的人都能通过空中食宿网站成为兼职旅馆经营者,或者通过埃齐网店成为兼职手工艺术品卖家。任何一个技术过关的司机都能通过加入优步等公司成为商业交通供应商。
这些供应商并不需要全职工作,可以从学校接上孩子,然后变成优步司机。在零工经济中,私生活和工作之间的界线越来越模糊了。
做自己的老板的确有可取之处。如果有正确的精神状态的话,人们可以更好地达到工作和生活的平衡。
不过稳定的工资收入、固定工作时间和公司提供的福利也有可取之处。如果不知道明年能挣多少钱的话,很难为生活作长期打算。
另外,开始新的生意通常都是孤注一掷的尝试,需要对风险有很大的承受能力。如果在涉足商业领域时通过少许兼职零工试水的话,是有益的。降低成为企业家的门槛或许会促进整体经济创新。
不过新一代专业劳动力平台也存在使社会不平等加剧的风险。通过现有的手机应用,供应商可以帮你停车、帮你购买并运送日用品或帮你拿饮料。风险在于,我们可能会发展出一个打零工者服务少数特权者的社会。
在很多国家,社保网络的一大块蛋糕属于企业或政府全职员工。尽管零工经济更多的社会经济影响尚不清楚,但是我们毫无疑问需要重新考虑社会保障的供应,将它与领薪水的工作分开,让它更容易覆盖独立工作者。
零工的意义在于,工人们可以按照自己的选择和时间安排,接受不同的工作,带有自我管理和多样性的优点。零工工人不是为某些没人情味的企业打工,而是为经济中对等的个人工作。
轿车分享网站RelayRides的创始人谢尔比·卡拉克表示:“在对等经济中,服务提供者非常看重独立性与灵活性;对许多人来说,服务与被服务是的角色是可以相互转换的。你会碰见有意思的人,享受有趣的经历。”
当然,对消费者来说这非常合适。对等服务的市场将某些具有奢侈性质的服务大众化,让业余的司机、厨师以及个人助理可以偶尔从事那些原本主要由专业人士进行的工作。风投认为这一模式有它的合理性。
Uber已经从投资方那里融到了超过15亿美元,Lyft融资3.33亿美元,TaskRabbit是3800万美元。吸引投资的部分原因是,这些公司可以免去数额惊人的员工薪水,方法就是作为人力中介有效的运营。
劳动经济学家称,如果说这种市场正在受到工人们的青睐,那就是因为人们找不到稳定的工作,不得不去打零工。